第086章 當頭一棒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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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086章 當頭一棒
半個多月後, 禦史司要處決一批犯人，其中包括因鹽引案入獄的，安國公孫女趙淩霜。
又因八公主大婚不久, 不宜見血光, 皇後特意求到慶文帝面前，請求將這披犯人延後處決, 慶文帝欣然應允。
然而聖旨下到禦史司的第二天就出了事, 趙淩霜吊死在了大獄裏，被發現時身體已僵硬，全身上下沒有一點傷痕，唯有脖子上有青紫色的勒痕。
仵作驗屍後道, 是活著的時候上的吊。
隨後，章鑒之去了一趟煜王府, 將情況一一稟明。
蕭起庭聽罷，只淡淡地“嗯”一聲, 道一句“本就是將死之人，能在死前畏罪自盡, 也算是死得其所。”便繼續埋頭作畫。
章鑒之沈吟著, 緩緩掀起眼皮看了一眼，片刻之後才行禮道：“殿下放心, 下官明白。”
說罷，退了下去。
雲朝從屏風後出來，一邊瞧他作畫一邊道：“安國公為了救趙淩霜一命，連帥令都交了出來, 趙淩霜一死, 父皇那邊如何交代？”
蕭起庭擱下筆，拿起白巾子仔細擦拭沾上些墨的手指：“既是自縊身亡, 何須交代？只是，可憐安國公白發人送黑發人，本王真替他老人家不值。”
雲朝想了想，忽地嘆了口氣：“王爺替安國公不值，我倒是替趙淩霜不值。”
她這話怎麽聽著有些別扭呢？蕭起庭扔了巾子，將他拉到跟前：“王妃此話何意？”
“趙淩霜跟王爺不是青梅竹馬嗎？她仰慕您十幾年，再怎麽鬧也是有情分在的，到頭來卻落得這般下場，實在是不值。”
蕭起庭在她腰上捏了一把：“王妃當真替她不值？”
“不敢不敢，我是說笑的。”雲朝從他懷中掙脫出來，連忙往後退了幾步。
其實，也不見得全是說笑，趙淩霜這樣的家世，但凡腦子好使一點，也不會落得這樣的下場，她若是趙淩霜，絕不會把光陰浪費在一個根本不愛自己的人身上。
雲朝捧起案上的茶盞，故作恭敬地遞到蕭起庭面前：“不管怎麽說，多謝殿下替臣妾做主。”
蕭起庭接過茶盞輕抿一口：“一盞茶就算道了謝了？”
“不然呢，殿下想要如何？”
還不等他開口，雲朝已率先一步往外跑去：“靜瑤約我去茗香樓喝茶，午膳殿下自己用吧。”言罷，叫上彌月出了門。
蕭起庭無奈笑笑，重新拿起筆來蘸了香墨，慢慢勾勒起來。墨汁暈染的荷塘深深淺淺，連塘裏恣意的魚兒都清晰可見。
未幾，宋七快步走入院中，進了書房，將一封密信呈上：“王爺，九叔來信了。”
蕭起庭擱下筆，不緊不慢地拭了手，才接過信函來拆開。
“九叔說什麽？”宋七往前湊了湊。
“赫倫要來上京了。”
“這個天殺的狗賊他還敢來？”宋七憤憤然，“這狗賊三年前害王爺差點丟了性命，這次定讓他有來無回！”
蕭起庭沒再說什麽，只淡淡一笑，回身坐在黃花梨玫瑰椅上，將手裏的信紙徐徐揉成了一團。
且說雲朝到了茗香樓，進了包房，才知蕭丞昕也在，四目相對時，雲朝楞了一瞬，面上有些尷尬，但很快就恢覆了神色，笑著落了座。
有件事，她沒告訴蕭起庭。
蕭靜瑤大婚那夜，她假裝暈倒，蕭丞昕及時接住了她，但令她萬萬沒想到的是，趁著四下無人，蕭丞昕竟在她額頭上吻了一下。
她當時差點就裝不下去了，小九怎會對她有這種心思？好比當頭一棒，將她敲得七葷八素。
“五嫂，想什麽呢？”
蕭靜瑤伸手推了推雲朝，雲朝笑著道：“想你新婚燕爾還有空約我出來？怎麽不見林世子呢？”
“他去國子監了。”蕭靜瑤羞赧一笑，“正好今日小九得閑，就派人去請五嫂出來。”
雲朝看向蕭丞昕：“宸王殿下今日出宮是？”
她往常都稱呼他小九，甚少叫得如此生疏……
蕭丞昕緊了緊手裏的茶盞：“母後非要我出宮見李尚書家的千金，既然拗不過，那就見一見。”
“可見過了？”雲朝問。
“還不到時辰，再說吧。”蕭丞昕完全一副無所謂的態度，甚至不願多多提及。
雲朝似乎來了興致：“這位李姑娘我曾在宮宴上見過一次，性子沈靜模樣又可人，與宸王殿下極為般配。”
蕭靜瑤也道：“今日見了若是喜歡就先把親事定下來，免得母後日日催你。”
“五嫂當真覺得她與本王極為般配？”蕭丞昕直勾勾地盯著t雲朝，言語中似乎帶著些不滿，雲朝只當沒聽出來。
“郎才女貌，自然相配……如今靜瑤已成了親，也該輪到宸王殿下了，早日定下親事，也好叫皇後娘娘安心。”
蕭丞昕唇角勾起輕笑，並未說話，只是斂下眸光那一刻，眼中卻透出一絲不易察覺的冷厲。
午時，三人一起在茗香樓用飯。
席間，蕭靜瑤說起不少趣事，雲朝只偶爾回應幾句，而蕭丞昕幾乎沒講話，蕭靜瑤只覺得氣氛有些奇怪，卻說不出來哪裏不對勁。
吃完飯，雲朝先一步離去，剛要上馬車，蕭丞昕追了出來。
“五嫂。”
他幾步跨到雲朝面前，垂首笑道：“適才見五嫂吃得極少，這會又急匆匆離去，難道……是在躲我？”
雲朝抿了抿唇：“宸王殿下說笑了，我怎麽會躲你呢？”
蕭丞昕看了她片刻，開口：“可是，五嫂往常都叫我小九，今日怎麽突然改了稱呼了？可是小九哪裏做得不好，惹五嫂不悅了？”
“沒有沒有。”雲朝連連擺手，“小九也好，宸王也好，不都是殿下你嗎？不過是個稱呼而已……況且，殿下下個月就要行冠禮，我這個做嫂嫂的言行上總要註意些分寸才好，以免壞了禮數落人話柄。”
“原來是這樣。”蕭丞昕勾起唇瓣，“還是五嫂想得周到。”稍頓，又微向下打量一眼：“怎麽不見五嫂佩戴本王之前送的瓔珞呢？”
雲朝微微楞神，沒想到他會突然問這個，遂笑了笑：“今日這身衣裳不襯綠琉璃的顏色，所以不曾佩戴。”
“既如此，回頭我再送五嫂幾串，紅藍寶石祖母綠，外加潤白的珍珠，什麽樣的衣裳都能襯。”
“不用不用。”雲朝連忙拒絕，“無功不受祿，這……實在不合適，殿下的心意我心領了。”
說罷，微微頷首：“時候不早了，殿下快去見李姑娘吧，莫讓姑娘家久等。”
“好，五嫂慢走。”
雲朝籲了口氣，轉身踏上馬凳，然而她一心想著快些離開，未註意腳下，一腳堪堪踩在馬凳的邊沿，整個人立刻朝前撲去。
“王妃小心！”
彌月伸手去扶，蕭丞昕卻比她快了一步，只見他手臂一撈，牢牢將雲朝圈在懷裏。
一股極淡極淡的隱香若有似無地在鼻尖處繚繞，那夜在安平侯府蕭丞昕抱住她時也曾聞到過。
雲朝整個人楞住，擡起頭來，蕭丞昕正一瞬不瞬地看著她，絲毫不顧及周圍異樣的目光。
“多謝宸王殿下。”雲朝向後退開幾步，正想著如何化解尷尬，身後傳來蕭起庭的聲音。
“朝朝。”
一轉身，那人正緩步走來，看似溫和帶著笑意的臉上透著幾分滲人的寒意，完了，他一定看見了。
雲朝笑得有幾分心虛：“王爺，您怎麽來了？”
“怎麽？本王不能來嗎？”蕭起庭仍舊笑得溫和，“王妃出門久久不歸，本王特意來接你。”
一面說著一面伸手攬過雲朝的腰，這才緩緩看向蕭丞昕：“小九也在？”
“五哥。”蕭丞昕大大方方行了個禮，似乎並未察覺有何不妥。
雲朝感覺腰間那只手在漸漸收緊，不禁吸了口氣：“宸王殿下不是還要去見李姑娘嗎？”
蕭丞昕輕輕“嗯”一聲：“那本王就先行一步，過幾日再去府上叨擾五哥五嫂。”
“好。”蕭起庭揚唇一笑，“快去吧。”
待蕭丞昕折身離去，蕭起庭斂起笑容，松開手，徑直上了馬車。雲朝輕嘆一息，看吧，果然生氣了。
銅鈴聲響起，煜王府的馬車緩緩沒入人流，在看不見的角落處，一個人影走了出來，正是方才離去的蕭丞昕。
只見他沈沈望著車子駛離的方向，目光如炬，袖襟處露出的半截手指不知不覺掐進了掌心……
秋日氤氳，過了午時，天邊漸漸聚起一片煙霞，屋頂上的光暈一層層暗淡下去，暮色正從城外的山脊緩緩壓過來。
城西南的一處別院，位置隱蔽，四周遍布暗衛。
一縷斜陽從裏院的窗欞掠過，桌案上的白瓷香爐只剩絲絲尾煙。
蕭丞瑾從屏風後走出，隨手拿起外袍穿上，一個身影緊隨其後，軟煙羅下的身段曼妙多姿，眼尾未消的紅暈蔓延到雙頰。
“殿下這就要回宮了？”徐漣漪從身後將男人抱住，“咱們在一塊還不到一個時辰。”
蕭丞瑾回身，自然也是滿眼不舍：“天色已晚，本宮今日也是借故出來，不能久留。”
徐漣漪點點頭，伸手給他整理衣襟：“漣漪不敢奢求什麽，只要能時常見殿下一面，已是心滿意足。”
“你放心，本宮說過，一定會說服父皇立你為太子妃，只是，眼下還不到時機，只能再委屈你兩個月。”
幾年她都等了，兩個月算什麽……她現在擔心的是蕭丞瑾能否坐得穩這個太子之位。
“只要能陪在殿下身邊，漣漪不在乎名分。”徐漣漪低頭扣著手中的玉帶，輕聲道：“只是漣漪最近聽到些傳聞，不知當講不當講。”
“有什麽話你只管講。”
“是。”徐漣漪扣玉帶的動作頓了頓，“前些日子，隨父親赴宴，聽聞煜王殿下已經掌了北邊的兵權，近來，又聽人議論，說陛下欲將帥令交付煜王，還聽說……”
“聽說什麽？”
“還聽說，煜王掌權不過三兩載，如今在朝堂上已能與殿下分庭抗禮，若是再過個三五年……。”
徐漣漪壓低了嗓音，掀起眼皮瞧了瞧，只見蕭丞瑾整張臉已沈下去。
“殿下莫要生氣，漣漪不懂朝堂之事，若是說錯了話還請殿下恕罪。”
蕭丞瑾臉色陰沈，一言不發地理著袖襟，眉間升起一片陰郁之氣。
徐漣漪又緩緩開口：“殿下是儲君，何其尊貴，這些傳言想必是些蠢妄之人胡言亂語罷了，殿下千萬不要往心裏去。”
“有些人，得了些權勢就以為能爬到本宮頭上去，真是癡心妄想。”蕭丞瑾輕哼一聲，大步走了出去。
“恭送殿下。”
徐漣漪攏了攏身上的紗衣，唇邊泛起笑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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半個多月後, 禦史司要處決一批犯人，其中包括因鹽引案入獄的，安國公孫女趙淩霜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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然而聖旨下到禦史司的第二天就出了事, 趙淩霜吊死在了大獄裏，被發現時身體已僵硬，全身上下沒有一點傷痕，唯有脖子上有青紫色的勒痕。
仵作驗屍後道, 是活著的時候上的吊。
隨後，章鑒之去了一趟煜王府, 將情況一一稟明。
蕭起庭聽罷，只淡淡地“嗯”一聲, 道一句“本就是將死之人，能在死前畏罪自盡, 也算是死得其所。”便繼續埋頭作畫。
章鑒之沈吟著, 緩緩掀起眼皮看了一眼，片刻之後才行禮道：“殿下放心, 下官明白。”
說罷，退了下去。
雲朝從屏風後出來，一邊瞧他作畫一邊道：“安國公為了救趙淩霜一命，連帥令都交了出來, 趙淩霜一死, 父皇那邊如何交代？”
蕭起庭擱下筆，拿起白巾子仔細擦拭沾上些墨的手指：“既是自縊身亡, 何須交代？只是，可憐安國公白發人送黑發人，本王真替他老人家不值。”
雲朝想了想，忽地嘆了口氣：“王爺替安國公不值，我倒是替趙淩霜不值。”
她這話怎麽聽著有些別扭呢？蕭起庭扔了巾子，將他拉到跟前：“王妃此話何意？”
“趙淩霜跟王爺不是青梅竹馬嗎？她仰慕您十幾年，再怎麽鬧也是有情分在的，到頭來卻落得這般下場，實在是不值。”
蕭起庭在她腰上捏了一把：“王妃當真替她不值？”
“不敢不敢，我是說笑的。”雲朝從他懷中掙脫出來，連忙往後退了幾步。
其實，也不見得全是說笑，趙淩霜這樣的家世，但凡腦子好使一點，也不會落得這樣的下場，她若是趙淩霜，絕不會把光陰浪費在一個根本不愛自己的人身上。
雲朝捧起案上的茶盞，故作恭敬地遞到蕭起庭面前：“不管怎麽說，多謝殿下替臣妾做主。”
蕭起庭接過茶盞輕抿一口：“一盞茶就算道了謝了？”
“不然呢，殿下想要如何？”
還不等他開口，雲朝已率先一步往外跑去：“靜瑤約我去茗香樓喝茶，午膳殿下自己用吧。”言罷，叫上彌月出了門。
蕭起庭無奈笑笑，重新拿起筆來蘸了香墨，慢慢勾勒起來。墨汁暈染的荷塘深深淺淺，連塘裏恣意的魚兒都清晰可見。
未幾，宋七快步走入院中，進了書房，將一封密信呈上：“王爺，九叔來信了。”
蕭起庭擱下筆，不緊不慢地拭了手，才接過信函來拆開。
“九叔說什麽？”宋七往前湊了湊。
“赫倫要來上京了。”
“這個天殺的狗賊他還敢來？”宋七憤憤然，“這狗賊三年前害王爺差點丟了性命，這次定讓他有來無回！”
蕭起庭沒再說什麽，只淡淡一笑，回身坐在黃花梨玫瑰椅上，將手裏的信紙徐徐揉成了一團。
且說雲朝到了茗香樓，進了包房，才知蕭丞昕也在，四目相對時，雲朝楞了一瞬，面上有些尷尬，但很快就恢覆了神色，笑著落了座。
有件事，她沒告訴蕭起庭。
蕭靜瑤大婚那夜，她假裝暈倒，蕭丞昕及時接住了她，但令她萬萬沒想到的是，趁著四下無人，蕭丞昕竟在她額頭上吻了一下。
她當時差點就裝不下去了，小九怎會對她有這種心思？好比當頭一棒，將她敲得七葷八素。
“五嫂，想什麽呢？”
蕭靜瑤伸手推了推雲朝，雲朝笑著道：“想你新婚燕爾還有空約我出來？怎麽不見林世子呢？”
“他去國子監了。”蕭靜瑤羞赧一笑，“正好今日小九得閑，就派人去請五嫂出來。”
雲朝看向蕭丞昕：“宸王殿下今日出宮是？”
她往常都稱呼他小九，甚少叫得如此生疏……
蕭丞昕緊了緊手裏的茶盞：“母後非要我出宮見李尚書家的千金，既然拗不過，那就見一見。”
“可見過了？”雲朝問。
“還不到時辰，再說吧。”蕭丞昕完全一副無所謂的態度，甚至不願多多提及。
雲朝似乎來了興致：“這位李姑娘我曾在宮宴上見過一次，性子沈靜模樣又可人，與宸王殿下極為般配。”
蕭靜瑤也道：“今日見了若是喜歡就先把親事定下來，免得母後日日催你。”
“五嫂當真覺得她與本王極為般配？”蕭丞昕直勾勾地盯著t雲朝，言語中似乎帶著些不滿，雲朝只當沒聽出來。
“郎才女貌，自然相配……如今靜瑤已成了親，也該輪到宸王殿下了，早日定下親事，也好叫皇後娘娘安心。”
蕭丞昕唇角勾起輕笑，並未說話，只是斂下眸光那一刻，眼中卻透出一絲不易察覺的冷厲。
午時，三人一起在茗香樓用飯。
席間，蕭靜瑤說起不少趣事，雲朝只偶爾回應幾句，而蕭丞昕幾乎沒講話，蕭靜瑤只覺得氣氛有些奇怪，卻說不出來哪裏不對勁。
吃完飯，雲朝先一步離去，剛要上馬車，蕭丞昕追了出來。
“五嫂。”
他幾步跨到雲朝面前，垂首笑道：“適才見五嫂吃得極少，這會又急匆匆離去，難道……是在躲我？”
雲朝抿了抿唇：“宸王殿下說笑了，我怎麽會躲你呢？”
蕭丞昕看了她片刻，開口：“可是，五嫂往常都叫我小九，今日怎麽突然改了稱呼了？可是小九哪裏做得不好，惹五嫂不悅了？”
“沒有沒有。”雲朝連連擺手，“小九也好，宸王也好，不都是殿下你嗎？不過是個稱呼而已……況且，殿下下個月就要行冠禮，我這個做嫂嫂的言行上總要註意些分寸才好，以免壞了禮數落人話柄。”
“原來是這樣。”蕭丞昕勾起唇瓣，“還是五嫂想得周到。”稍頓，又微向下打量一眼：“怎麽不見五嫂佩戴本王之前送的瓔珞呢？”
雲朝微微楞神，沒想到他會突然問這個，遂笑了笑：“今日這身衣裳不襯綠琉璃的顏色，所以不曾佩戴。”
“既如此，回頭我再送五嫂幾串，紅藍寶石祖母綠，外加潤白的珍珠，什麽樣的衣裳都能襯。”
“不用不用。”雲朝連忙拒絕，“無功不受祿，這……實在不合適，殿下的心意我心領了。”
說罷，微微頷首：“時候不早了，殿下快去見李姑娘吧，莫讓姑娘家久等。”
“好，五嫂慢走。”
雲朝籲了口氣，轉身踏上馬凳，然而她一心想著快些離開，未註意腳下，一腳堪堪踩在馬凳的邊沿，整個人立刻朝前撲去。
“王妃小心！”
彌月伸手去扶，蕭丞昕卻比她快了一步，只見他手臂一撈，牢牢將雲朝圈在懷裏。
一股極淡極淡的隱香若有似無地在鼻尖處繚繞，那夜在安平侯府蕭丞昕抱住她時也曾聞到過。
雲朝整個人楞住，擡起頭來，蕭丞昕正一瞬不瞬地看著她，絲毫不顧及周圍異樣的目光。
“多謝宸王殿下。”雲朝向後退開幾步，正想著如何化解尷尬，身後傳來蕭起庭的聲音。
“朝朝。”
一轉身，那人正緩步走來，看似溫和帶著笑意的臉上透著幾分滲人的寒意，完了，他一定看見了。
雲朝笑得有幾分心虛：“王爺，您怎麽來了？”
“怎麽？本王不能來嗎？”蕭起庭仍舊笑得溫和，“王妃出門久久不歸，本王特意來接你。”
一面說著一面伸手攬過雲朝的腰，這才緩緩看向蕭丞昕：“小九也在？”
“五哥。”蕭丞昕大大方方行了個禮，似乎並未察覺有何不妥。
雲朝感覺腰間那只手在漸漸收緊，不禁吸了口氣：“宸王殿下不是還要去見李姑娘嗎？”
蕭丞昕輕輕“嗯”一聲：“那本王就先行一步，過幾日再去府上叨擾五哥五嫂。”
“好。”蕭起庭揚唇一笑，“快去吧。”
待蕭丞昕折身離去，蕭起庭斂起笑容，松開手，徑直上了馬車。雲朝輕嘆一息，看吧，果然生氣了。
銅鈴聲響起，煜王府的馬車緩緩沒入人流，在看不見的角落處，一個人影走了出來，正是方才離去的蕭丞昕。
只見他沈沈望著車子駛離的方向，目光如炬，袖襟處露出的半截手指不知不覺掐進了掌心……
秋日氤氳，過了午時，天邊漸漸聚起一片煙霞，屋頂上的光暈一層層暗淡下去，暮色正從城外的山脊緩緩壓過來。
城西南的一處別院，位置隱蔽，四周遍布暗衛。
一縷斜陽從裏院的窗欞掠過，桌案上的白瓷香爐只剩絲絲尾煙。
蕭丞瑾從屏風後走出，隨手拿起外袍穿上，一個身影緊隨其後，軟煙羅下的身段曼妙多姿，眼尾未消的紅暈蔓延到雙頰。
“殿下這就要回宮了？”徐漣漪從身後將男人抱住，“咱們在一塊還不到一個時辰。”
蕭丞瑾回身，自然也是滿眼不舍：“天色已晚，本宮今日也是借故出來，不能久留。”
徐漣漪點點頭，伸手給他整理衣襟：“漣漪不敢奢求什麽，只要能時常見殿下一面，已是心滿意足。”
“你放心，本宮說過，一定會說服父皇立你為太子妃，只是，眼下還不到時機，只能再委屈你兩個月。”
幾年她都等了，兩個月算什麽……她現在擔心的是蕭丞瑾能否坐得穩這個太子之位。
“只要能陪在殿下身邊，漣漪不在乎名分。”徐漣漪低頭扣著手中的玉帶，輕聲道：“只是漣漪最近聽到些傳聞，不知當講不當講。”
“有什麽話你只管講。”
“是。”徐漣漪扣玉帶的動作頓了頓，“前些日子，隨父親赴宴，聽聞煜王殿下已經掌了北邊的兵權，近來，又聽人議論，說陛下欲將帥令交付煜王，還聽說……”
“聽說什麽？”
“還聽說，煜王掌權不過三兩載，如今在朝堂上已能與殿下分庭抗禮，若是再過個三五年……。”
徐漣漪壓低了嗓音，掀起眼皮瞧了瞧，只見蕭丞瑾整張臉已沈下去。
“殿下莫要生氣，漣漪不懂朝堂之事，若是說錯了話還請殿下恕罪。”
蕭丞瑾臉色陰沈，一言不發地理著袖襟，眉間升起一片陰郁之氣。
徐漣漪又緩緩開口：“殿下是儲君，何其尊貴，這些傳言想必是些蠢妄之人胡言亂語罷了，殿下千萬不要往心裏去。”
“有些人，得了些權勢就以為能爬到本宮頭上去，真是癡心妄想。”蕭丞瑾輕哼一聲，大步走了出去。
“恭送殿下。”
徐漣漪攏了攏身上的紗衣，唇邊泛起笑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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